顿星云(1912—1985),原名顿新银,湖北石首人。1930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红六军第四十六团班长,红三军第二十三团排长、连长,第七师第十九团连长,红二军团总指挥部作战科科员,第四师第十二团营长,红二军第六师第十六团团长。参加了长征。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一二〇师三五八旅七一五团副团长、七一四团团长、七一五团团长,延安军政学院学员兼区队长。解放战争时期,任晋绥军区第八军分区副司令员,晋绥军区独立第四旅旅长,西北野战军第二纵队独立第四旅旅长,第一野战军第二军副军长。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第一兵团二军副军长、五军(民族军)政治委员、伊犁区党委书记(后为北疆区),海军航空兵部司令员,装甲兵副司令员、顾问。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街。是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五届全国委员会常务委员。获二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1985年1月4日,顿星云中将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73岁。
渔娃参军
顿星云,1912年2月出生于石首市新厂镇银海村(原邹家剅口弓八丈村)一户贫困农民家庭,顿星云4岁时,他父亲因外出躲债染病身亡,与母亲、祖母傍依伯叔艰难度日,仅读过两年私塾后便辍学放牛,12岁开始以打渔为生。
1927年秋,石首县委领导石首及周边地区的秋收暴动,顿星云加入少先队,任中队长。1928年秋,石首横堤镇驻扎荆州保安团一个中队,顿星云化装成小贩渡江,摸清了保安队的人数、枪支和活动规律,当天夜里,顿星云带领游击队摸进保安队的驻地干掉岗哨哨兵,趁敌人熟睡,将架在墙边的枪支缴获,不费一枪一弹缴枪10余支。1929年的元宵节,顿星云等10多名游击队员,化装成送丧大户,瞒过哨卡层层盘查,从湖南南县将一批枪支安全运送到小河口游击队手中。这年10月,顿星云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0年2月,在“扩大红军、保卫苏维埃”的号召下,17岁的顿星云毅然参加红军,在红六军第十六师四十六团二连当战士。
在湘鄂西苏区历次反“围剿”斗争中,顿星云作战英勇,用一把大刀和一杆梭标多次从敌人手中缴获枪支。1930年9月,在攻打监利县城的战斗中,顿星云随先头部队经过一整天的冲杀,率先攻入监利县城。因作战英勇,顿星云受到上级首长的表扬,并由团员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顿星云先后任班长、副排长、排长、副连长。1932年5月任红三军第九师二十五团连长。9月,洪湖苏区第四次反“围剿”斗争失败,红三军被迫向湘鄂边转移,部队不断强行突破国民党正规军和地方反动团防的围追堵截,边打边走,交替掩护,每日行军近百里。顿星云率领连队,时而作为先头连为全军开路,扫清障碍,时而作为后卫部队阻击强敌的追击,在没有弹药补充、没有粮食给养的情况下,两个月内跨越鄂、豫、陕、川四省,完成了七千里大转移。
1933年7月,顿星云任红九师二十五团二连连长,这是一个特殊的连队,由“肃反”运动中打成“改组派”的各级苏维埃主席组成,因此又称为“主席连”。顿星云带领这个既不会打仗、又不被信任、且战士年龄偏大的连队,作为全军的尖兵连,担负着全军最艰巨最危险的战斗任务,一直走在全军最前面,为前进的部队扫清障碍。这个连队的战士凭着坚强的信念、对党的忠诚,英勇奋战,任劳任怨,表现出强大的战斗力。不久,顿星云也被打成“改组派”,押往担架队罚做苦力。顿星云坚定一个信念:不说违心话,不冤枉一个人,死也要死在红军队伍里。1933年底,在贺龙、关向应的努力下,释放了许多有“改组派”嫌疑而被罚做苦役的同志,顿星云也被释放,分配在军部当副官,直接听命于贺龙、关向应等军首长。
顿星云当上副官后,贺龙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到湘、鄂、川三省交界的龙山寨送信。贺龙交给顿星云一封信和300块大洋,让他独自一人找龙山寨头人交涉,让龙山寨帮助安置红军伤员。龙山寨地势险要,喽啰凶残,顿星云与凶神恶煞的喽啰斗勇,与威严冷酷的头人斗智,顺利完成任务,贺龙称赞顿星云独闯山寨,一身是胆。此后,顿星云又奉命携金带银,执行了几次这样的特珠任务,得到贺龙的赏识和器重。这一带的山寨也流传着“贺龙的副官浑身是胆”的故事。
转移中的部队总是边走边打,经常遭遇意外敌情。一天,前卫连在一处河谷遭遇国民党军,新提拔的连长战斗经验不足,顶不住敌人的冲击,情况十分危急。贺龙立即想到身边的副官:“顿星云,快,你去代理连长,把敌人压下去!”顿星云跑步赶到前沿,观察了一下地形和敌军的攻势,立即调整战斗部署,抢占制高点,并分兵攻击敌军的侧翼,最后带头冲锋,奋勇扑向敌军,将敌军击退。在当副官的日子里,顿星云多次临危受命,每次都能获得全胜。
1934年3月,顿星云任红七师第十九团连长。5月,红三军西渡乌江,进入贵州。顿星云带领一名战士渡江侦察时,遭遇国民党军队伏击,顿星云边打边撤退,与部队失去联系。在寻找部队的途中,他以木工学徒作为掩护,联系了几名在战斗中失散和留在当地养伤的红军战士,组织成立游击小组,边打游击边探听红军主力的消息。经过5个月150多天的苦苦寻找,1934年10月,顿星云终于在湘鄂交界的龙山县城找到红二、六军团指挥部。贺龙让顿星云到红二、六军团总指挥部当作战参谋,在参谋长李达的领导下工作。
后卫团长
1935年2月初,国民党集结14个师又4个旅共11万兵力,在几十架飞机的掩护下,对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展开大规模的“围剿”。此时,红二、六军团仅有指战员1万余人,军团集中优势兵力,避实就虚,出其不意,全歼国民党军第五十八师。在总指挥部里,顿星云参与了整个战斗计划的制定和兵力部署,同时也亲身领略了贺龙、任弼时、李达等军团首长高超的指挥艺术和顽强的战斗意志。
1935年5月,顿星云调任第四师第十二团连长,随红二军团主力进逼龙山、来凤,准备诱歼国民党军第四十一师。6月9日,红二、六军团深入鄂西,包围了宣恩县城,威胁恩施。国民党第十军军长徐源泉急令张振汉率四十一师驰援。红二、六军团于11日秘密行动,顿星云率连队随先头部队急行130里,抢占有利地形,将国民党援军包围于忠堡。经过一天激战,全歼四十一师,活捉师长张振汉。战斗结束后,顿星云升任十二团第三营营长。
1935年11月,红二、六军团从湖南刘家坪出发,开始艰难的长征。顿星云任红六师第十六团团长,和政委汤成功率十六团随红六师强渡澧水,抢渡沅江,攻占溆浦县城。1936年新年越过湖南边界,进入贵州。2月3日越过乌江天险,向西突进,先后进占黔西城、大定、毕节。
此时,蒋介石坐镇贵阳,部署“围剿”,由顾祝同指挥万耀煌等5个纵队大举进攻毕节一带,另有川军沿金沙江、白水江重兵防堵。为突破国民党军的重围,红二、六军团撤离毕节,在乌蒙山区与敌人周旋。滇军龚顺璧旅邀功心切,紧紧尾随红军拼命追赶。贺龙下令红六师对紧追不舍的敌军杀个回马枪。六师师长郭鹏、政委廖汉生立即部署利用六甲有利地形设伏,担任后卫的顿星云立即率部赴六甲设伏阻击,此时十八团已和敌军交火,经过激战,歼灭龚顺璧旅大部,甩开尾追的滇军。经过一个多月的周旋转战,红二、六军团跳出国民党军重兵包围圈。
1936年4月25日,红二、六军团到达金沙江畔的石鼓镇。顿星云来到江边,只见江水滔滔,两岸悬崖峭壁,所有船只都被掳到对岸,对岸有国民党重兵把守,筑有碉堡,架设鹿砦、铁丝网。要想过江,必须派人泅渡过江,夺取船只,架起浮桥。他向师首长建议,组织精干突击队泅水过河夺船。
师首长及时采纳他的建议,并指定由第十六团组织第一突击队。顿星云以团里的侦察队为主,又在全团挑选了一些水性好的战士,组成300人的第一突击队。顿星云将全团最好的马枪、短枪集中起来交给突击队,每人腰间还挂了几颗手榴弹,并给突击队作简短战斗动员。
突击队趁着夜晚的黑暗悄悄下水,奋力游向对岸。顿星云默默地计算着时间,不一会对岸枪声大作,接着是手榴弹的爆炸,顿星云知道突击队已胜利过江。由十七团组成的第二、第三突击队早已按捺不住,听到对岸枪声,纷纷跳下河坡,向对岸奋力泅渡。
3支突击队合力围歼残敌,夺得对岸船只。红军在大约1公里宽的江面上用木船和竹筏木排抢渡,大队人马跨激流、越天险,紧张有序地渡河。从25日到28日,1.7万人马从石鼓到巨甸近70公里的金沙江沿岸的7个渡口,经过4个昼夜紧张抢渡,跨过金沙江。顿星云率领十六团奉命掩护大部队渡河,他亲自带领100名战士担任最后的掩护任务。28日黄昏,国民党追兵赶到,顿星云率100名战士交替掩护,撤到江边,跃入滚滚大江。
在翻越康藏高原的哈巴雪山时,顿星云率领第十六团担任全军最艰苦的后卫任务,负责收容前面部队掉队的红军伤病员。顿星云嘱咐大家,不许丢下一个兄弟部队的战友,就是背也要把战友背过雪山。雪山巍峨,风雪漫天,红军战士互相搀扶,互相鼓励,艰难地向上攀登,终于征服了雪山。
1936年7月初,红二、六军团与红四方面军在四川甘孜会师。7月5日,中央军委颁布命令:“决定以二军、六军、三十二军组织二方面军。”顿星云仍任第六师第十六团团长,开始向茫茫草地进军,顿星云率十六团仍然担负最艰巨的后卫任务。十六团不光要完成艰难的行军任务,还要担负掩护全军进军的任务,特别是要收容掉队的战友,而这些掉队的战友都是些伤病员或女同志,十六团成了全军的总收容队。一路上,有人烟村落的粮食早已被前面的部队筹尽,路边的野草早已挖光,饥饿时刻威胁着每一个战士的生命。
顿星云带头拿出自己配备的干粮给掉队的战友们吃,指挥部队给掉队的战友喂些热汤热水,帮助他们恢复体力,追赶部队。干部们配备的骡马全部让出,驮起不能行走的伤病员。顿星云也好几次饿倒、累倒、病倒在草地上。行军中,第十八团的政委余秋里病倒在路上,没有马、没有担架,身边的警卫员正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顿星云见余秋里的病势不轻,连忙让战士给他喂了些热汤,把备留急需的马牵来,将余秋里扶上马背,分了些干粮,吩咐余秋里的警卫员一定要把首长照顾好,一定要安全走出草地。红二方面军经过近2个月的顽强拼搏,克服了无数难以想象的困难,终于走出草地,9月6日到达哈达铺,10月22日到达甘肃会宁东北的将台堡,同红一方面军胜利会师。长征途中,其他部队大量减员,而十六团作为全军的总收容队,人员几乎是原有的三倍。
1936年11月,顿星云率团参加甘肃环县山城堡战斗后,进入中国抗日红军大学(后改称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第二期学习。
抗日骁将
1937年7月底,抗日战争全面展开,顿星云从抗大被召回,任八路军第一二〇师第三五八旅七一五团副团长。师政训处主任关向应为其改名为顿星云。关向应对顿星云说:“红军改编成八路军,绝不要放松党对军队的领导,我们要坚持抗日统一战线中的独立自主。对外,你是副团长,对内,你就是团政委,要好生挑起这份担子。”顿星云明白肩上担子的份量,率队东渡黄河,开赴抗日前线。
9月,一二〇师奉命配合国民党第二战区部队在忻口防御作战,阻止日寇进占太原。一二〇师一面袭扰宁武日军,一面破坏日军后方交通,一面以三五八旅主力向崞县方向进攻,包围日军700余人。10月14日,七一五团在团长王尚荣、副团长顿星云的指挥下,进攻日军占领的永兴村,将日军死死地堵在包围圈中。日军倚仗坦克、装甲车,掩护步兵疯狂反扑,拼命突围。七一五团指战员同仇敌忾,打退日军无数次反扑,硬是用手中落后的武器击毁日军一辆坦克和一辆装甲车,打死打伤日军100多人,使被围的日军动弹不得,最后日军被兄弟部队全歼。10月24日,王尚荣、顿星云带领七一五团进至忻口西南的北岗上村,一举歼灭日军骑兵一个中队70余人。八路军配合国民党第二战区部队在忻口激战20余天,重创日军,日军损失3万余人。
1938年2月,一二〇师在同蒲铁路北段展开破袭战。王尚荣、顿星云率七一五团在平社南面的黄岭村设下埋伏,击毁日军军用列车一列,缴获了大量的军用物资。日军气势汹汹地从太原乘装甲列车前来复仇。黄昏时分,七一五团和七一六团合力攻击日军,歼敌400余人,日军仓皇败逃太原。
日军占领了华北主要交通线和城镇,八路军遵照中央军委的指示,深入敌后开展游击战,在广大农村创建抗日根据地。顿星云奉命带领一个工作队,挺进沿同蒲铁路的忻县、崞县、代县地区。嚣张的日本军占领华北广大地区后,常以小队下乡烧杀抢掠。有的日本兵甚至1至2人就敢单独行动,下乡奸淫妇女,抢掠鸡鸭。顿星云与工作队员分头活动,动员受害的人民群众组织起来,痛击敢于来犯的零星日本兵,并与工作队员歼灭了下乡强扰的9个日本骑兵。深受日本兵烧杀之害的群众异常振奋,纷纷要求加入顿星云的部队打游击、杀鬼子。顿星云举着缴获的“三八”大盖枪,对群众说:“老乡们,八路军和老百姓一条心,我们和大家一起保卫家乡,保卫土地,大家武装起来,一起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
在顿星云的组织发动下,成立忻崞游击支队,支队很快就发展成3000余人、2000余支枪的队伍,不久改编成忻崞独立团。1939年夏,忻崞独立团改编为八路军一二〇师第三五八旅七一四团,顿星云任团长。七一四团不断打击日寇,名声大震。顿星云将团部驻在五寨时,得知附近的娄烦县有一支民军,领头人外号齐二老虎,人数上千,打日军、除汉奸,独来独往。齐二老虎为人豪爽仗义,手执双枪,几乎百发百中,在当地颇有影响力和号召力。顿星云决心争取这支抗日武装,他独自一人拜访齐二老虎,争取他接受共产党的领导。齐二老虎对八路军抗日有深刻印象,见顿星云坦诚相见,表示愿意接受八路军的领导。经过几次配合作战,伏击日军的运输车辆、打击小股日军,齐二老虎的部队正式改编成八路军的一部分,齐二老虎也成长为我军优秀的军事干部。
7月的一天,七一四团在离太原城不远的地方,打掉了一支汉奸队伍和一小队日军。驻太原山岗师团参谋长吉野被激怒,亲率一个中队的日军出城,急于对八路军进行报复。顿星云决定利用吉野的狂妄骄横,打他一个伏击,给日军一点颜色看看。齐二老虎主动请战,由他带队去当“诱饵”。烈日当头,吉野终于被齐二老虎激怒,对胆敢挑衅的土八路进行追击,带着1个中队的日军一脚踏进了顿星云布下的伏击圈。
待日军进入伏击圈后,顿星云一声令下,战士们弹无虚发射向日军,日军倒下一大片。吉野万万没想到离城不远的地方竟然会有“八路”,而且胆敢向大队日军开火。吉野狂怒地命令部下不得后退,组织兵力疯狂反扑,拼死抵抗。七一四团战士依托有利地形,一枪撂倒一个,在日军难以招架之际,战士端起明晃晃的刺刀,跃出战壕,与日军展开肉博,一个中队的日军被全歼,吉野被当场击毙。这一仗震动了日军,也大振了八路军的抗战声威,给晋西北的抗日军民以巨大鼓舞。第一二〇师特发通令,嘉奖顿星云和七一四团及齐二老虎部。
1939年10月2日,一二〇师为配合晋察军区粉碎日军的进攻,进抵五台附近,伏击日军一〇九师团一个大队。顿星云奉命阻击前来增援的日军,他率七一四团急行军赶到南院村设伏。在兄弟部队围歼日军的紧要时刻,五台的日军出动增援,顿星云率战士们奋力阻击,顽强同增援的日军反复冲杀,牢牢地控制住阵地。日军一〇九师一个大队被歼灭后,增援的日军仓皇后撤,顿星云率部掩杀,乘胜追击,当夜袭取了五台县城,惩治了一批汉奸,缴获了大量物资。
晋西北抗日根据地是中共中央及陕北抗日根据地与华北敌后抗日根据地的重要通道,顿星云和他率领的七一四团担负维护这一重要生命通道畅通的重任。部队几乎每天都要护送干部、押运给养、运送弹药,让人员、物资安全通过这一通道。战士们几乎每天都要爬山、涉水、打仗,让人员、物资顺利安全地通过日伪封锁线,有时还会和意外遭遇的日军激战。护送“第五纵队”安全越过日军封锁线,挺进敌后,是顿星云和七一四团执行的最重要任务之一。“第五纵队”由陕北公学、延安鲁迅艺术学院、战时青年训练班、延安工人学校联合组成的华北联合大学和抗日军政大学的师生组成,两校各5000余人,开赴华北敌后抗日根据地办学。联大由成仿吾带领,抗大由罗瑞卿带领。“第五纵队”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华民族的宝贵财富。这次两校师生是徒手通过,绝大部分队员是知识分子,顿星云要求战士在护送时要特别小心。护送途中,经常遭遇日伪军的袭击,战士们总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护卫学员的安全,有时战斗异常激烈。七一四团往返五次,经过无数次战斗,顺利完成护送任务,“第五纵队”安全抵达晋察冀边区。
1939年冬,有一批弹药要运送到晋冀边区,顿星云接受任务后,和政委彭德大率七一四团护送。顿星云和战士们脚穿草鞋,踏冰趟雪,肩扛车拉,一路艰辛,一路战斗,将弹药安全运送到目的地。顿星云和七一四团受到师部的通令嘉奖。
1940年1月,为了加强主力部队建设,顿星云调回七一五团任团长,随一二〇师主力由冀中回师晋西北。七一五团是顿星云的老部队,人熟部队熟,开展工作很顺利。顿星云任职不久,日军开始了春季“扫荡”,出动5000多兵力对晋西北地区大举进攻,顿星云指挥部队不断寻找战机,对日军进行阻击、伏击,接连打了十几个小胜仗,积小胜为大胜。
日军春季“扫荡”尚未结束,更加残酷的夏季“扫荡”又开始了。7月2日,顿星云率部进入明通沟、奥家坪设伏,伏击下乡“扫荡”的千余日军。战斗打响后,日军疯狂反扑,顿星云指挥一个排奇袭日军的炮兵部队,将日军炮兵阵地摧毁,这时顿星云被日军的一颗子弹击中左胸,昏倒在战场上。顿星云受伤后,贺龙、关向应命令:一定要救活顿星云!顿星云一直处于昏迷之中,气若游丝,参加抢救的医生没有放弃最后的努力,将他从死神手中夺回,三天三夜过去,顿星云终于从深度昏迷中醒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顿星云伤愈归队,回到抗战前线。中共中央筹备召开党的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顿星云被选为大会代表。1941年3月,顿星云来到延安,与众多七大代表一起进入延安军政干部学院高干队学习,任区队长。1942年2月,进入中央党校一部学习,一部的学员是地委、旅级以上的军政干部和部分的七大代表。
1945年4月23日,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延安杨家岭中央大礼堂召开,顿星云作为正式代表参加大会,聆听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刘少奇、任弼时等中央领导的报告、讲话。参加党的七大,顿星云视为自己生命旅程中最感荣耀的一页。
保卫延安
1945年11月,国民党悍然撕毁“双十协定”,向解放区大举进攻。为适应战争发展的形势,晋绥军区决定将活动于吕梁地区的独立第十一团、第十三团、第十四团组建吕梁军区独立四旅,顿星云任旅长。这支新组建的部队大多是地方部队,建制不健全,武器装备落后,战斗力较弱,顿星云和政委杨秀山加紧部队的整训,提高战士的政治觉悟,通过大小实战提高战斗力。通过一段时间的整训和多次战斗的磨炼,部队的战斗力大大增强,成为一支正规的主力战斗部队。
1946年12月,由三五九旅和独立四旅组成晋绥军区第二纵队,王震任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顿星云仍任独四旅旅长。
1947年3月,蒋介石、胡宗南调集34个旅25万兵力向延安发起进攻,而西北野战部队主力只有1.7万人,力量对比悬殊。党中央就在延安,处境十分险恶。独四旅接到紧急命令,随第二纵队渡过黄河,驰援陕北。3月19日,顿星云率独四旅赶到甘谷驿以西集结待命。此时消息传来,西北野战军放弃延安,国民党军已经进入延安城。西北野战军撤出延安时,彭德怀命令独一旅大摇大摆地朝安塞方向撤走,命令第二纵队的独四旅、第三五九旅,第一纵队的第三五八旅及教导旅、新四旅共5个旅隐蔽在延安东北的青化砭东西地区,待机歼灭国民党军。
3月24日,胡宗南探知青化砭附近有大量共产党军队,胡宗南下令迅速占领青化砭。青化砭是延安去蟠龙的必经之地,一条大川,公路从中穿过,两边都是高山,地势险要,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西北野战军布置好口袋阵,单等国民党军前来就范。顿星云率领的独四旅埋伏在惠家岭一带,任务是待敌军进入石绵羊沟后,立即扎紧口袋,断敌退路,全歼敌军。国民党军队有恃无恐,经过火力侦察后,大摇大摆地进入石绵羊沟。独四旅首先打响战斗,国民党军拼命抢占石绵羊沟的东西山梁,但被独四旅的强大火力阻住,压制在沟底,野战军东西夹击,南北堵截,经过约一个半小时的激战,全歼国民党军第三十一旅旅部及其所属第九十二团共2993人,俘虏敌旅长李纪云、副旅长周贵昌、参谋长熊宗继等人,缴获了一大批枪支弹药。青化砭战斗是保卫延安的第一个大胜仗,毛泽东亲拟电报表扬:“庆祝你们歼灭三十一旅。此战意义甚大,望对全体指战员传令嘉奖。”
4月13日,独四旅奉命连夜赶到羊马河畔一带高地,拂晓进入伏击地点,控制瓦窑堡至蟠龙的大路。14日清晨国民党军进入伏击圈,战斗打响后,顿星云率独四旅奋勇冲杀,打得敌军四处逃窜。独四旅主力分头截击,残敌大部被歼。此役,独四旅和兄弟部队全歼国民党军第一三五旅旅部及两个主力团,歼敌4700多人,缴获了大批武器弹药。其中独四旅俘敌914人,缴获迫击炮14门,轻重机枪67挺,其它各类枪支千余支,炮弹4300余发,骡马43匹及大量军需物资。
5月2日,三战蟠龙镇,独四旅担任“拿下集玉峁”的攻坚任务。顿星云总结战士们创造的坑道作业的经验,采用外壕坑道迫近作业,实行坑道爆破的方法,一举摧毁敌军的碉堡,集玉峁制高点被攻占。4日黄昏,西北野战军依托制高点向蟠龙镇发起猛攻。独四旅第十三团从北面突入蟠龙镇内,占领国民党军第一六七旅指挥所,第十二团、第十四团分别从东南、正东穿入蟠龙镇内,会同兄弟部队歼灭残敌。半夜时分战斗结束,全歼国民党军2700多人。独四旅俘虏旅长李昆岗、团长肖伯廉等大批国民党官兵,缴获大量武器弹药和军需物资。毛泽东充分肯定独四旅战士创造的坑道作业,在6月6日的电报中号召,要“学会近迫作业,善于攻坚”。
顿星云率独四旅参加保卫延安的战斗,西北野战军三战三捷,威震敌胆,稳定了陕北的战局,为转入战略反攻奠定了基础。
8月10日,西北野战军攻打榆林城。8月11日,国民党军整编三十六师在师长钟松的率领下救援。8月18日,独四旅奉命在沙家店伏击孤军深入的钟松部,歼灭三十六师6000 余人。8月23日,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等中央领导人到西北野战军指挥部看望参战指战员,毛泽东特别问道:“哪位是独四旅旅长呀?”王震把顿星云推到毛泽东跟前,毛泽东高兴地同顿星云握手,兴奋地对大家说:“沙家店这一仗打得好!侧水侧敌,本是兵家大忌,但是彭总指挥好,同志们英勇善战打得好!这是西北战场我军由内线防御到内线反攻的转折点,将使西北形势很快发生变化。打个比方,打了这一仗,我们就翻过山坳了,前面的路就好走了。”
1948年4月,胡宗南决定撤出延安,将兵力南调,又从河南抽兵回援,同时调来马家军,企图夹击西北野战军。西北马鸿逵、马步芳、马步青派出3个骑兵师、1个步兵师和裴昌会兵团向西北野战军逼近。为摆脱被动,西北野战军撤出宝鸡,挥师北上。独四旅奉命与三五九旅、独六旅一起抗击马家军,掩护野战军主力向黄龙山地区转移。马家军的骑兵一色的棕色马,速度极快,十分凶猛。顿星云指挥战士利用塬崖、深沟、凹地作掩护,采用立体火网、排枪、集群手榴弹等战术,重创马家军。
8月初,在壶梯山战斗中,独四旅再次打垮钟松重组的三十六师。战斗中,顿星云在最前沿指挥战斗,一颗炮弹飞来,顿星云的右大腿击成重伤。彭总得知顿星云负伤的消息后,立即命令野战医院:“第一要人,一定要救活顿星云;第二腿也要,要保住顿星云的腿!”经过医生们的及时精心治疗,顿星云的腿保住了。1949年2月,顿星云伤愈归队,被任命为第一野战军二军副军长,军长由王震兼任。
进军新疆
1949年5月,第一野战军开始进军西北,对胡宗南集团和“马家军”展开大追击、大围歼。顿星云率领的第二军所向披靡,克天水、进西宁、翻越祈连山,解放了张掖、酒泉等重要城镇。
9月底,新疆宣告和平解放。10月,顿星云率领第二军第四师率先进入新疆。12月20日,新疆民族军(原伊梨、塔城、阿勒泰三区革命军)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五军,顿星云被任命为第五军政委、副军长、伊犁区委书记。当时新疆的政局十分复杂,各种反动势力不断制造事端,企图加深民族矛盾。民族军又有着复杂的历史背景,军长法铁依·伊凡诺维奇·刘斯肯是苏联人,很多领导干部是少数民族上层人物。顿星云赴任刚住进小院,就发生有人用机枪向屋顶扫射的情况,安全受到严重威胁。
顿星云到达五军后不久,刘斯肯军长便回苏联了。为打开新局面,掌握工作的主动权,顿星云与军党委成员统一思想后,决定以古田会议精神和新式整军运动的方式,教育和提高全体指战员的思想觉悟,肯定和发扬民族军在长期革命斗争中形成的光荣传统和优良作风,依靠五军中的少数民族骨干,采取“栽根安苗”的方法,在部队中发展少数民族党员,相继在师团一级建立党组织和政治机关,加强部队的思想政治工作,通过“三查”,对敌特分子进行清理和惩处,纯洁革命队伍,提高部队的战斗力,部队面貌大为改观。
顿星云经常深入到维吾尔族群众家里,走进哈萨克族群众的冬窝子,踏入蒙古族牧民的毡房,尊重他们的习俗,了解各民族人民的生活状况。7月17日,是伊犁各族人民解放后的第一个传统节日——肉孜节,顿星云亲自布置、检查节日市场供应、庆祝活动的安排,带领党政干部登门向各方面的代表人物和各族群众表示节日的祝福,并送上一份份礼品。
顿星云十分注重培养少数民族干部,在迪化(现乌鲁木齐)开办五军政治干部培训班,至1953年,五军团以下的少数民族干部基本轮训一遍;陆续抽调一批少数民族干部到地方参加减租反霸、建党建政、土地改革等工作,让他们经受锻练,增长才干;选派一些优秀少数民族干部到迪化和内地学习,这批人成为部队建设和地方工作的骨干力量。
顿星云积极组织伊犁区(后改为北疆区)各族群众恢复生产。在农牧区积极推行土地改革和减租工作,从部队调拨农具和种籽无偿支援贫苦牧民,组织力量兴修水利,开挖整修了维吾尔渠、乌曼阿洪渠等十余条河渠,有力促进了农业生产的发展。
顿星云对少数民族的工业发展也十分关心,哪怕是一个很小的鞋厂,都要亲自去看一看,了解工厂的生产、销售情况。新疆地区这些薄弱落后的小工业、手工业经过建设和发展,成为民族工业的基础。
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顿星云与新疆各族人民建立深厚的感情,特别是一些少数民族干部成了他的好朋友,当他调任海军航空兵司令员时,各族群众赠送一对象征吉祥的白孔雀,以表达对这位伊犁区第一任共产党书记的敬重之情。
北疆山川秀美,土地肥沃,宜农宜牧,这里是名贵马种天山马、伊犁马、巴里坤马的故乡,细羊毛驰名全国,盛产小麦和稻谷,被人们誉为塞外江南。顿星云虽然离开了新疆,但他对北疆的土地和人民难以忘怀,他经常向好友——著名军旅作曲家马寒冰热情介绍北疆的美丽和富饶,马寒冰被他的热情感动,创作了歌曲《我们新疆好地方》,风靡全国。
卫戍海空
1949年4月,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建立。1952年9月6日,中央军委下达命令:成立海军航空兵部。10月,顿星云调任海军航空兵部司令员。1953年4月,中央军委批准成立海军航空兵部临时党委,顿星云任党委书记。
顿星云主持召开党委第一次全会。会议确定了加强海军航空兵建设的方针,提出坚定不移地贯彻人民军队的建军宗旨,根据部队实际情况,大力训练技术人才,培养干部;大力加强部队的战斗训练,把战斗训练与实战锻炼结合起来,迅速提高部队的战斗力。顿星云强调:海军航空兵的使命是协同舰队作战,要以舰队的胜利为胜利。
国民党军队撤离大陆后,仍不断派出飞机在东南沿海上空骚扰。1954年初,海军航空兵进驻浙东前线,保护海上航运和渔业生产,配合舰艇部队和陆战队解放浙东岛屿。海军航空兵采取“积极主动出击,逐步打大作战区域”的方针,在宁波建立对空作战指挥所,夺取东南沿海制空权。海军航空兵第二师第六团进驻浙江宁波机场,这是海航第一个用喷气式飞机武装的歼击机团。在3月18日第一次作战行动中,六团副大队长崔巍、中队长姜凯击落国民党空军F-14 型战斗轰炸机2架,取得中国海军航空兵作战的首胜。此后,海军航空兵配合陆军和海军舰艇部队在解放东矶列岛的战斗中,先后击落国民党飞机6架,击伤2架。
解放大陈岛、一江山岛的战斗是人民解放军有史以来第一次陆海空军协同作战。1954年11月,顿星云指挥海军航空兵第一师第一团9架杜-2水雷轰炸机,在海军航空兵歼击机的掩护下,轰炸一江山岛国民党军阵地,歼击机掩护登陆船队安全渡海。海军航空兵歼击机多批次在大陈岛以南和东南上空警戒,迫使国民党空军龟缩台湾,不敢妄动。
海军航空兵从成立之日起,就和用美式飞机武装起来的国民党空军在海峡上空天天打仗。用顿星云的话说:打出来的一个海军航空兵!海军航空兵先后组建了3个歼击机师、3个水雷轰炸机师、一个训练基地、2个航空学校,还组建了水上飞行独立大队。海军航空兵按照“边打边建”的方针,修建从辽宁到广东沿海10多个海军航空兵专用机场,海军航空兵战鹰一次次英勇出击,将敢于来犯的国民党飞机击落,牢牢地掌握了沿海制空权。海军航空兵从成立那天起,就和世界上最强大的美国空军交上了手,且战果辉煌。在1.5万米的同温层高空,击落号称“西方战略眼睛”的美国制造P2R电子侦察机一架、RB—57侦察机一架。自海军航空兵建立到1958年5月,共出动战机3450架次,与敌遭遇24次,空战19次,击落敌机16架,击伤19架。
1959年7月,彭德怀在庐山会议上受到错误批判,以独四旅陕北三战三捷为素材创作的长篇小说《保卫延安》被当作顿星云吹捧彭德怀、以“英雄自居”炫耀自己的“证据”。1961年3月,海军党委免去顿星云海军航空兵部党委书记的职务。
1965年7月,顿星云调任装甲兵部副司令员,分管科研和援外工作。顿星云十分注重发挥科研人员的作用,经常到科研院所征求科研人员的意见,积极采纳他们的建议。他多次召开科研人员座谈会,支持装甲兵科学技术研究院党委提出的将科研与部队相结合、科研人员与部队技术骨干相结合、科研项目与部队技术课题相结合的“三结合”建议。装甲兵党委研究后决定,装甲兵科学研究院抽调100多名科研技术干部,赴各军区装甲部队,这些科研人员下到部队后,和部队技术骨干一起解决了许多长期困扰部队训练的技术难题,为部队培养了大量的技术骨干。
顿星云组织指挥了装甲兵横渡琼州海峡的试验,摸索、研究63式水陆坦克的战术使用性能,获取了大量宝贵的第一手资料。顿星云深入到部队、科研部门、兵工厂调查研究,探讨“坦克打坦克”的方法,还专门抽调一个坦克团进行实战演练,摸索出一套坦克在停止时、进行间以及利用有效隐蔽物射击打坦克的方法,为实战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顿星云坚决执行中央军委和装甲兵党委关于援外工作的指示,严格掌握政策,精心挑选援外专家和技术人员,周密制定援外方案。援外人员出国前,顿星云亲自前去动员,嘱咐他们注意人身安全,遵守援外纪律,尊重受援国政府和军队的领导,尊重当地人民的生活习俗,为加强与受援国人民的友谊做了大量有益的工作。
顿星云将军是人民军队中为数不多的征战陆、海、空的优秀指挥员。正当他集中精力埋头工作时,“文化大革命”开始了。1968年2月,顿星云被打成“贺龙反党集团骨干”,“监护审查”。他坚持真理,不说违心话,被认为是“死硬派”,受到残酷的折磨和迫害,直到1972年10月才解除“监护”。这时,顿星云的双眼几乎失明。
1979年10月,顿星云从装甲兵副司令员的岗位上退下来,担任装甲兵顾问组组长。顿星云逝世后,在遗体火化时,身体内还残留着11块弹片。
(张孝兵 张在新)